獨行上路，終于換 G

　　眼見五年期限又漸逼近，2005年12月 G2 牌即將過期，可不想破記錄再從頭來過。如何了結(jié)這樁事，成了一個心結(jié)。老公說，你不是不能開車，是心理障礙問題。今年春天回國探親，使心理上產(chǎn)生了巨大轉(zhuǎn)折。

　　眾人皆知，中國城市交通擁擠，混亂不堪，人車搶道，有章不依，橫穿豎行，險象橫生。此次前去，往日閨中密友以及女同事中，多有人買了私家車，送往迎來，人人神閑氣定，穿梭自如------那可都是棍波車�。� 相比之下，不覺自慚形穢。

　　當(dāng)年的我，多扮演保護神的角色，她們晚上外出路過我家，常以膽怯為名順道拉上我陪送回府，我再一個人走回來。我平時的膽略闖勁，何曾在她們之下？再看看這里滿街開車的 teenager，我初練車時，他們才是六七歲。身在汽車王國的北美，又怎甘落后于人？就這么著，回加后始膽敢獨自開車上路，不必膠著于內(nèi)戰(zhàn)了。

　　就在我一邊上路練車，一邊嘀咕考車排期太久的問題時，教友老袁的新工作機會開創(chuàng)了我考車史上的遠征之旅。老袁在安省北部近 James Bay 海灣的 Moosonee 小城的石油開發(fā)公司，找到一份高級會計師的工作。每月回多倫多家中一次，單程坐大火車轉(zhuǎn)小火車 Polar Express 加上等待，單程共 18 小時。那里只有三千居民，以原住民為主，一年只有四次路試考期�？脊僖獜� Timmins 專程搭火車四小時，穿過沼澤地去主持考試。那里不但沒有高速公路，連柏油路都沒有一條，G 牌照考。七月就有三天考試，隨約隨考。

　　正巧朋友 LUCY 之女要在考期那幾天到附近的另一小城 Kapusksing，參加國際象棋雅典奧運會選拔賽，我們決定我和老公各用一周假期，自己開車北上。目的之一：不遠千里，去爭取勝利；之二：送 LUCY 女兒去比賽；之三，老公順便過足釣魚癮。老袁全力相助，計劃騰出自住的公司代租公寓給雌心勃勃的考車傳家，去屈就公司的簡陋海員宿舍，并借妥他英裔上司之妻，印第安老板娘的車作為路試用車。

　　Cochrane 是汽車可及路的最北方，再北就是沼澤地了。只通火車，沒有公路。他又遍詢當(dāng)?shù)乜歼^路試的人，吸取心得經(jīng)驗。天時，地利，人和，令人蠢蠢欲動。前中國女排名將小潘（郎平教練的手下干將）聞訊我的戰(zhàn)略方案，在我家的加拿大地圖上一瞧距離，驚呼：”這么遠啊！大姐，我勸你不要去！”以拇指為圓心，食指為半徑，相當(dāng)于從多倫多到 New Bruiswick 的里程。

　　可一切就緒，那里聽得進勸阻！什么汽車折舊損失，近百元的火車票費，以及北部九毛多一立升的汽油費用，只要能換回我朝思暮想的聯(lián)絡(luò)圖，不，聯(lián)絡(luò)工具G牌，一切在所不計。換言之，這長途奔馳，不正是練車良機嗎？

　　七月初的一個星期日，我開著滿載旅人，漁具，食品，行囊的 Minivan 沿著 400 號高速公路出發(fā)北征。兩個 G 牌持有者 - 老公及 LUCY 不斷催促加速。

　　一次考過 G2 路試，剛剛高中畢業(yè)的棋手 Angel 亦加油打氣。真感謝他們膽量過人，不計司機是常敗將軍。唯有五六歲的稚女不斷發(fā)問還有多久抵達目的地。按照網(wǎng)上的駕駛指示，抵達 K 城，需開通 8 個多小時，共 825 公里。過了 NORTH BAY 不再是一馬平川，11號公路曲折蜿蜒。

　　在 Latchford 小城加油之后，老公換我由他開，據(jù)說在旁盯著，片刻不敢懈怠，比自己開還累。傍晚，到了預(yù)訂住所。次日一早， LUCY 陪 ANGEL 去棋賽，老公開車一個多小時東去 Cochran 送我搭火車。火車一開，我右手作V狀，期待著手到擒來的好運，心照不宣，老公回一V字。

　　Moosonee 交通不便，物價特貴，是北美如今少有的既無中式超市，也無中餐館的蠻夷之鄉(xiāng)，老袁每次離家，都擔(dān)當(dāng)運輸隊長，補充給養(yǎng)。什么一家面，鹽水鴨，老干媽辣醬，林林總總，盡是中國胃的慰問品，我受袁太之托，也馱去一袋大米，忽感覺身份錯位，想起走街串巷換大米的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。

　　鐵路沿途景象，乏善可陳，除了沼澤地，就是原始叢林。據(jù)說政府無意修通公路，以免鐵路員工失業(yè)。偏遠地區(qū)，工作機會少，失業(yè)者多半只能依賴社會救濟。車行約二小時后，列車廣播說，大家準(zhǔn)備好照像機，錄象機，沿途最令人興奮的景點即將展現(xiàn)。我忙不迭準(zhǔn)備就緒，等了好久，未身臨奇境啊？原來剛過去的一座平常的橋和水壩，即是焦點所在。下午時分，抵達 Mosoonee。老袁早迎候在車站。我到訂票處訂次日晚返回的車票，工作人員敲敲鍵盤，馬上猜出了我的中國姓。旅人到了那里一定再回去，而此地東方面孔稀缺。火車站賣的紀(jì)念品中有一種 8 元多的木制巨型尖嘴蚊子，當(dāng)?shù)匚米拥膮柡Γ瑳]多久我便得以領(lǐng)教。

　　老袁引見我面謝老板娘，我呈上一匹中國的銀色緞繡長桌布略作表示。加國汽車保費昂貴，人們有寧可出借老婆也不能借車給人的笑談。而這車主如此慷慨助人，令人感嘆原住民的質(zhì)樸，也可見老袁在公司的份量。車泊在街上，非但未鎖，連車鑰匙也未拔。這里無偷車案，偷了也開不出城去，我急不可待地要熟悉車和路。這車，是部 FORD EXPLOROR，行程二十幾萬公里，頗為笨重。我試圖平衡泊車時，發(fā)現(xiàn)幾乎轉(zhuǎn)不動方向盤，問車主癥結(jié)何在，答曰她從未感覺方向盤緊，于是只好竭盡全力拼命右轉(zhuǎn)再左轉(zhuǎn)，自我感覺如同當(dāng)年土著與殖民入侵者進行肉博戰(zhàn)。那路，就更甭提了，小城只有幾條土路，車輪過處，塵土飛揚。路西邊是蚊蛹滋生的明溝，土路中間高，二邊低，靠右行駛，隨時象是會一個側(cè)翻入溝。全市沒一處紅綠燈，沒一處 Curb，更無什么黃線白線單行線。即使在商場或考場，也找不到一條泊車線，所有的停牌都比正常停牌矮半截，有些干脆就掩藏在樹叢中。行人見車從不躲避，只能耐著性子跟在他們后面往前蹭。無論商業(yè)區(qū)，住宅區(qū)，時速皆為 40 公里，除機場附近一段為 50 公里。見此情景，暗喜不止，世上何處能覓得這天然良場，在下當(dāng)不虛此行。

　　摸完底細(xì)，隨老袁去公寓安頓。這一出車，一群二公分長的巨蚊蜂擁而至。追著人跑。六臂八掌也不夠用來驅(qū)趕它們的。側(cè)目一瞧，一巨蚊穩(wěn)落在老袁頭頂?shù)牡刂泻：Ｐ�，儼然成一小島，出于本能欲拍之后快，又覺不妥，故加以提醒，讓他自行處理海島事物。公寓的鑰匙不太靈光，試開之間，又聚集了一團蚊子等著進屋，于是，一人甩外衣驅(qū)蚊，一個努力開鎖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進屋，還是有幾個成功跟進者。唉，蚊子大仙，大蚊子仙，輸給你們了，俺認(rèn)了，只要能拿到那個什么什么……